空气一下子凝滞了，顾玄青一副将笑未笑的表情还在脸上僵着，挂也不是撂也不是。
他暗环顾这座堪称家徒四壁的仙府，快速扫视一遭，壁墙皆透着一股寒气，逼得人难受。
顾玄青眉目在对方袖口绕了绕，闪躲了几回，却无从可依。而又伸手捏住面前的茶盏，快呷几口以作掩饰。
热茶滚过喉舌，一股通透似乎破开了什么，教肠腹暖和了不少。然而胸中并不豁然，闷烦仍悬在腔子里，吐也难吐诉也难诉。
偏此时话头接不下去了，气氛随即沉重起来，好似百斤的沉枷压得人喘不过气。顾玄青第一次明白，原来冰天雪地里亦能如芒在背。明明浑身冻得发僵，手指也是借着盈盈热盏才堪堪活泛，肩背硬僵却又刺痒不得自在。
他明明是来寻求灵药的，偏被这一通对话噎得闭口难言。正当他以为就要在这里不知道沉默到几时，灵玉真人先开了金口。
“我这实在是没有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
一再恳切，这下顾玄青就算不信，也不得不信了。不是真没有就是……不愿意给了。
但他并不甘心，还对方才的话心存芥蒂。
若真是空手而归，必定逃不过陛下的惩处，可要还是赖着不走，就未免太过叨扰了。
顾玄青哑声，张了张嘴，倒出一句，“真人唬我。”
洞然从真人的眸中转而生在顾玄青的眼中，眸晶带闪，“真人能未卜先知，现在没有，未见得以后就没有。”
顾玄青明知自己这话过于强词夺理，可话说出来早没了后悔请罪的余地。眸中的漆亮也禁不住打量，渐渐熄了。
“……死缠烂打，早不该带你过来。”
真人摇头，戏谑道。
逐客之意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顾玄青依旧端坐在石桌前，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顾玄青佯装镇定啜饮着茶水，“小人的身家性命可全都系于真人身上啊。”
“瞎说。”
灵玉忍俊不禁。
顾玄青回望天山，山脉蜿蜿蜒蜒像一条银线，极不规则地缝在天际。人渐行渐远，远峰也若隐若现，话仍萦绕在耳畔。
他终究还是没求到那长生不老的仙药，只有两个极小的木核。
无异于无功而返。
“重历一遭，或许也不是坏事。”
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