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仪婷立在朱门内,程朱氏蜷缩在朱门外的墙角下。

    程朱氏身上仍是穿着锦衣,却磨坏了花样子,脏得看不清原本的sE泽。满是褶皱的脸上,挤出一双充斥着疲倦的眼,浑浊不堪,却SiSi盯着阮玉仪。

    程睿很是壮实的一个,蹲在她身侧,扣着墙角濡Sh的青苔,指甲缝里满是脏W。

    瞧见那双锻鞋迈出门槛,她方才转了转眼珠,像是活过来些。她手脚并用爬上来,“仪姐儿……仪姐儿……不,娘娘,天下都称道您好心,您不会放任姨母不管的不是?”

    阮玉仪一惊,一个退不及,腰间一坠,腰间的玉佩被扯断。光润的如意样玉佩被摔在地上,碎作两半。

    冷不丁听见这动静,程睿浑身一颤。

    落在後边的阮濯新也是措手不及,一个箭步上前,将两个小姑娘挡在身後。

    毕竟是阿娘方给的玉佩,她心里到底不好受,蹙眉抬眼间,却瞥见程朱氏眸光闪烁,拼命摇头,晃得发髻蓬乱,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

    不知什麽时候,程家主母身上的气势已是褪尽,她变得分外胆小,又是稽首,又是道歉不断。只是这道歉怕是为的这玉佩,却非从前所为。

    要经历怎样的事,才能将一个人磋磨成这副模样。

    “不,我不是故意的,”程朱氏还想靠近,“仪姐儿不会怪罪姨母的不是?”

    她紧抿着唇,俯身拾起地上的玉块儿,用帕子收好放於袖中,又拉着闲儿往後避了些,“程夫人午夜梦回时,可也会梦见那些因着你的包庇,而错失功名的书生?”她嗓音疏淡。

    阮玉闲有些嫌恶地捂住口鼻,彷佛瞧见程朱氏这副模样,就已闻见味了,“阿姐,你当真认得此人?”

    抬眼去瞧阮玉仪的模样,却见她神sE沉静,并无松快样子。闲儿心里就有数了,这是当真认识——也不知是哪来的落魄远亲。

    就是之前阮家无顶梁柱时,他们过得拮据,也是将身上收拾得齐整乾净,晨昏定省,亦是不懈怠分毫。

    为免得程朱氏再靠近,阮濯新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她肩上,将她踹了个人仰马翻。

    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手脚并用爬起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眸眼浑浊,“想必这位就是……”

    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起眼前人的名儿,只好转而道,“就是大将军罢,当真是不得了的人物。”

    阮濯新从她言语中辨出,这位怕就是妹妹旧日的婆母。他看戏似的睨着程朱氏,唇齿间逸出一声冷笑,口里的话却是对身後两个妹妹说的,“闲儿,你且先带着你姐姐进去。”

    闲儿巴不得早些进去,忙答应了,挽着阮玉仪往里走。

    真是可怜,阮玉仪暗想。

    走出几步,她尚且还听到身後程睿忽地喊着“仪妹妹”,接着是一阵浑厚低哑的哭闹。

    她顿了顿,回身往出走。

    “诶,”闲儿想拦,“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