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还是去把刘太医请回来吧?”反正是没机会离开了,这会儿太子发着烧,自己就更不能扔下他不管了。婉婉只是想不明白,刚刚刘太医能诊出太子殿下腰膝酸软,却没发现他在发烧?

    “不必。”楚更顶着一张千年不变的冰霜脸,只吐出斩钉截铁的两个字。

    “......”。婉婉心里纳闷,太子殿下又是哪根筋搭错了?放着现成的太医不用,烧成这样了还逞什么强?

    她不敢再多言,只好默默将那些虚掩着的门窗都关了起来。清明节后,气候还有些微凉,如今太子发着烧,着了风更是不好。

    已近晌午,描金的瑞兽香炉中,檀香缥缈,晕染得满室生香。如今寝殿门窗紧闭,静默无人语,连香炉中的青烟都直直的弥散开来。

    婉婉本想去打盆水来,或者下去准备些吃食。可太子殿下此时看着这青烟出了神,似是在思忖着什么。她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更不敢再打扰,只好攥着裙角,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片刻,一阵轻缓的扣门声响起:“殿下,午膳已经备好了。”

    是柳姨的声音。她已经年近四十,是为数不多的先陈皇后身边的老人,自先皇后故去,便一直忠心耿耿地守着少主子。之前在大相国寺修行时,柳姨也是唯一在太子身边伺候的女眷。

    “进”。楚更收回了思绪。

    “柳姨,殿下发着高烧呢。”婉婉迫不及待地去开门,终于找到一个人能说上话的人了。

    “从前啊,殿下小时候,发烧了从不爱吃药,更不愿意叫太医。每回发烧了,都是奴婢用冷毛巾给殿下敷着额头,睡一觉起来就好了。”柳姨动作娴熟地将饭菜放到桌上,又摆放了两套餐具。

    尽管已经回宫,但楚更还保留着在大相国寺茹素的习惯,所用的膳食极为简单,只是一份清粥,几份青菜。

    宫中本不乏玉盘珍馐,嘉肴美馔,曾几何时,太子楚更也是一个小馋猫,对待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总是垂涎欲滴,吃起来也总是津津有味。

    可他八岁那年,先皇后在凤仪宫中设宴,却有人在太子的饮食之中下了毒。所幸他进食不多,太医催吐也及时,这才逃过一劫。若是当时他再贪食一些,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在母后之宫殿,母后之宴会,竟然有人对帝后嫡子、当朝太子投毒。一时之间,此案在朝堂上掀起了轩然大波,陛下亦是震怒,下令彻查。几番波折下来,此案的结论却是后宫不得宠的妃嫔,对皇后和太子心怀嫉妒,而买通了凤仪宫中司膳的宫女。

    虽然恶人被明正典刑,但先皇后仍心有余悸,太子更是从此心存戒备,再不轻易取信于人。也是从那之后,为了不给人可乘之机,太子在饮食上便忌了口。所需食材,都是从宫外集市采买些常见的,所有烹调膳食,皆不假人手,只由柳姨一人负责。

    “秦姑娘替殿下布菜吧,我去取凉水和毛巾来。”柳姨奉了一碗白粥给楚更,对婉婉吩咐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楚更见对面还有一副空碗筷,对婉婉道:“不必伺候了。既然柳姨准备了两副碗筷,你便坐下来一起吃吧。”

    “奴......”。奴婢不敢四个字,婉婉还未说出口,已经被太子的眼神瞪得吞了回去。

    “是......”这还是她第一次与太子同桌共餐,怎么样都觉得不自在。婉婉扭扭捏捏地坐下,几乎只敢挨上凳子的一条边边。又给自己盛了小半碗白粥。

    “这个、这个粥......”这粥里的米还是一粒一粒的呢,根本就不符合太子殿下之前熬粥要开过三遍,软糯可口的标准啊。可是太子殿下已经低头喝了半碗了,也没见他嫌弃皱眉。

    “你若熬粥,需开过三遍。”楚更理直气壮地说道,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是......奴婢知道了”。婉婉扒了一大口到嘴里。

    “以后,不必自称奴婢。”楚更夹了一筷子青菜到她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