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伏黑甚尔顶着满头乱毛坐起来,太阳穴因梦魇而胀痛。

    后来怎么来着?

    那个叫直哉的堂弟给他送伤药,要给他治嘴角的疤,被他打一顿赶了出去。

    那小子放了几句狠话,什么“这种脸不是女人又有什么用”,什么“我才不稀罕”、“最讨厌甚尔”之类的,抹着满脸眼泪鼻涕跑了。

    颇承其父的封建男女尊卑思想,如果直哉不是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凶人的话,这场面或许还更令人生厌些。

    此后就只是点头之交。

    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像两条平行线般永不相交。

    嫡子少爷接受精英培养,毁容的庶子日日加固那道伤口,让疤痕根深蒂固地留在自己脸上。

    再之后,庶子的母亲平凡地郁郁而终。

    下葬翌日,甚尔叛逃离家。

    就是这样。

    事到如今,禅院直哉又与他奇怪地热络起来,实在难懂。

    ……总不能是真想送屁股吧。

    甚尔被自己的想法恶心了一把,顿时想揉一顿儿子洗涤心灵。

    一摸一个空。

    都不见了。

    十五分钟之前,伏黑惠听到了外面走廊女孩的啜泣声。

    他犹豫片刻,随后轻手轻脚推开门,向着声音的位置慢慢走去。

    声音的源头不是父亲晚安故事里的人偶女鬼,而是个短发小女孩。

    黑黑的蘑菇头,缩起来就像只小蘑菇,肩膀一耸一耸。

    “你好。”伏黑惠尽量友善地说。

    小女孩被吓得惊呼一声,不过就连惊呼声都压抑在嗓子眼里,透着谨小慎微。

    她和惠差不多年纪,或许还年长上一两岁。

    “你也是咒灵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