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他的眼神,黎惊蛰就像装满气的猪皮囊,瞬间被捅破了一般,蔫了下来。

    楚王不苟言笑的脸上居然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两天后的一个清晨,当刘禹阳缓缓抬动着沉重的眼皮,打量着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今夕何夕。嘴唇干裂得厉害,嗓子眼也有种冒烟的感觉。

    看样子,自己这一次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像那种心狠手辣,为了权力和地位不择手段之人,怎么可能放过他。这一点,不是早就看清了吗?曾经,无数次的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亲自杀了他,替母亲报仇。今日这般处境,想必是等不到那一天就要跟母亲团聚了吧。他这个样子,到了地府,都无颜面对母亲。

    兴许是躺得太久,全身已经麻木。他试图想要站起来,可是全身伤口传来的疼痛感,让他整个人连呼吸都成为一种奢侈。双腿酸软无力不说,就像踩在云端上一般。而双手被拇指一般粗的铁链禁锢住,让本就不容乐观的他,越发显得难受。

    这算什么,囚禁他吗?都说虎毒不食子,他这样算什么?

    嘴角噙着一抹苦涩的笑,思绪万千,更是让他心中百转千回。

    就在此时,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入耳,最后停在了黑漆漆的门口。随着‘吱呀’一声,门被缓缓推开。屋外的光肆无忌惮的挤了进来,让他眼睛有些不适应,立即用手挡住了突如其来的亮光。

    马卫国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随着他的进入,屋子里被昏黄的灯光照亮。看见地上之人,除了一脸嫌恶的神情,眼皮都没眨一下。对他来说,过往一切都是耻辱,就连回忆都想永远抹去。然而,他的出现就像自己这些年小心翼翼掩盖的遮羞布,被人撕扯开一般。宛如洪水猛兽,将他整个人给淹没。

    所以,他不想让任何人窥探他的过往。可是,有的人就是不想让他好过,非要跟他对着干。如此,他不会再念及一丝一毫的情感。落在他手里,就只有死路一条,因为他坚信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刘禹阳并不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回头看了一眼,脸上嘲讽之意尽显,继而带着沙哑的声音说道:“怎么,你是来看看我死了没?”

    马卫国缓缓回头,一双精锐的眼睛在看向刘禹阳时,充满了无尽的仇恨。是以,得多大的仇恨才会将他的恨意转移到子女身上。

    “一个将死之人也配跟我说话?”

    也对,他的确不应该主动跟他说话的,像他这种人连猪狗都不如,凭什么配浪费他的口舌。他紧紧咬住牙关,拼劲全力站了起来,继而扑向不远处的人。随着铁链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可惜还未触及到不远处的人,就被铁链给禁锢住,两只手腕因为耗力太大,也被勒出了血痕。鲜血顺着铁链一直滴落到地上,妖艳无比。刘禹阳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费尽全力挣扎着。

    “我劝你还是少折腾,这样或许会少受一点苦。”马卫国双手背后,蹙紧了眉头,严肃的说道。

    刘禹阳没有停止挣扎,而是发了疯一般,继续咆哮道:“马卫国,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早晚将你碎尸万断,为我娘报仇。”

    听完他的话,马卫国不但不恼,反倒仰天大笑起来。笑完之后,刀子一般的眼神,全身充满了肃杀之气,让人不敢靠近。

    “你现在不过是我的阶下囚罢了,有什么资格说杀我。”

    正阳当空,天上白云不断的游走着。花园里的花草树木在炎炎烈日下,显得无精打采,青石板铺成的小路就差没冒烟了。此时的大地就像一块放在火上煎烤的大饼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当马卫国走出假山时,整个人早已恢复了平静。望了望四周,了无人迹,便大步向书房的方向走去。

    他离开之后,从不远处的凉亭里突然冒出一个人影来,当她望着马卫国离去的背影,再望了望假山处,若有所思的抿了抿嘴唇。

    九月的摊前围满了人,因为她卖的价格不高,加之她的三寸不烂之舌,很多姑娘便蠢蠢欲动,动心买下一两件绣品。

    她卖的很简单,都是一些手帕、头巾还有绣了花的袜子和肚兜之类的。

    代柔站在九月身后帮忙,却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时不时的朝身后望去。当她最后一次回头时,却发现了不远处两抹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走了过来。她一张小脸皱成了一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