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纵身跃下，死了。”
裴琅微微一怔。
辛娆轻轻拍他的肩膀，语气平淡：“后宫女子多痴情，无论靠近皇帝还是远离皇帝，都很难有好下场。若是没有登顶的谋划和野心，趁早结束或许是种解脱。即便做了皇后又怎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也还是逃不脱。”
是啊，漪澜皇后没逃过，她也没逃过。
说到底，历朝历代，又有哪个女人逃过了呢？李辛娆死了，可对于一个身处异国、不受皇帝宠爱、不会阴谋算计的女人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栗色的瞳孔中倒映荧光点点，沉默良久，裴琅低低说了一声：“谢谢。”
几日后，薛灵瑟被追封五品婕妤，风光下葬。案件移交大理寺，一个月后，查明确是棠贵妃白小玉□□，被贬为庶六品才人，迁至复香轩。
天气逐渐转热，初夏的夹竹桃露了头。
“不，我不要去那里！”白才人死死拽住孟天极的下摆，恳求道，“哪怕皇上把我关押起来，去天牢也行，别让我住那！”
孟天极幽幽道：“才人娘子，你就知足吧，皇上本不打算宽宥，是瑶妃娘娘好说歹说，才给了你最后的体面。”
“瑶妃？”
白才人眼睛瞬间红了，一口银牙都要咬碎：“瑶妃！是她！她这个毒妇！”
复香轩是白才人踏上血腥贵妃路的起点。她还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嫔时，为了上位害死了一位宝林，而宝林居住的正是复香轩。把她扔到那里头，恐怕比下天牢更残忍。
“放肆！”孟天极身边的小宦官呵斥道，“瑶妃娘娘也是你能议论的？你该感谢娘娘宽宏大量，以德报怨！”
孟天极假意呵斥了小宦官一声，又轻声细语地劝慰：“才人娘子，买凶的是你，怎么能说娘娘的不是呢？您呀，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赶紧的吧，这昭阳宫里东西你也带不走，随便收拾收拾，今儿个就去复香轩吧。”
白才人仍旧不死心：“本宫要面见圣上，我有重要的话对皇上说！”
“哎哟，都什么时候了，皇上说了，认了罪就行，他再也不想看见你。”
不想见我……白才人想，是了，此事一出皇上正在气头上，等风头过了再说，他会给自己一个机会的。
“瑶妃……我要见她，你告诉她我要见她！她一定会来！”白才人恨恨道，“把我害得这么惨，她一定要来看我笑话的！”
“你还真当自己是贵妃呢？”小宦官气不打一出来，他可是瑶妃在新一批伺候的人里选中的，一个庶六品敢这么跟他说话，声音就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如今六宫以瑶妃娘娘为尊，你不叫娘娘尊称便罢了，还敢用这种口气谈论娘娘，真是放肆！”
白才人冷笑一声：“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本宫不跟你计较。”
孟天极到底是老人了，还是装着笑模样道：“好，白才人的话，咱家一定给您带到了。走吧小福子，御礼监事儿还多着呢。”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白才人像被雷击中了一样，声音都有些颤抖，“小福子？”
“是啊。”小福子瞥了她一眼，心想这个名字还真挺有福气的，当时瑶妃娘娘也是听到他的名字以后，突然对他重看了两眼，最终将他选在近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