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夜幕,天色昏暗,秋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路两旁的商铺亮起华灯,湿滑的路面反射盈盈的烛光,一辆通体漆黑的镶金马车从周朝的都城悄无声息往皇城里驶去。

    谁都不知道,看似平凡无奇的一天,周朝杀伐决断的王竟然为了大夏的亡国公主不惜舍弃一切,命悬一线。

    而这辆低调而奢华的马车里正是周溢和林昭然。

    周溢突如其来的话让林昭然窃喜了一番,但她怎会让周溢轻易如意,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不情愿的白他一眼,说:“我林姓好歹也是大夏国的王姓,我好好的姓林不好吗,为何要冠上你的姓名?”

    林昭然故意曲解周溢的意思,惹得周溢抓狂,周溢将她抱起,放在腿上,威逼道:“林昭然,你可是答应过我,毒解了就做我的皇后,怎么,如今又翻脸不认账了?”

    林昭然面不改色,死不承认,“我哪里答应过你,你拿出证据来啊。”

    周溢扣着她的下巴,逼她直视他的眼睛,“小骗子,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就不知道大周到底谁说了算!”

    周溢低头吻她,林昭然躲开,推着他的胸膛,“周溢,哪有你这样的,我又没有答应你,这可是在马车上,若让外面的侍卫听见了,你堂堂皇帝如何立威?”

    “嘶,”周溢无奈,当初就该留下白纸黑字,让这个小骗子签字画押,如今说不认账就不认账,倒让他难办,他耍起无赖来,“林昭然,我不管,反正你答应过我,你就是我的皇后。”

    林昭然被周溢的样子逗笑,外人眼里他是至高无上的王,手握生杀大权,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可在林昭然眼里,他只是一个二十岁的少年,正是意气风发,该笑该闹的年纪。

    周溢在这个年纪的确拥有了很多,但同时也失去了很多。

    她抚上他的脸,他看她的眼神,一如八年前干净清澈。

    “周溢,”林昭然正了正神色,说,“这条路不会太平坦,朝臣们的眼睛盯着,你的一言一行出不得任何差错,我始终是夏国的公主,即便两国曾有婚约,夏国已灭,我作为敌国公主,无论如何都成不了你的皇后。”

    周溢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周身的气息也冷,他抱着林昭然的手没有松,甚是高傲,“我乃周朝九五至尊,难道这点主都做不了?当初我坐上这个皇位是为了你,不可能再将你推出去,谁若是敢反对,我就杀了谁。”

    “周溢,”林昭然柔柔的喊他的名字,紧握他的手,“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之前我一直矛盾,不知道你为什么纵容我,以为只是你的怀柔手段,但现在我都知道了,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们蹉跎了太多岁月,前世放不下仇恨,今生一直误会,林昭然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关的人和事上面,他是八年前她救下的少年,是她在鹤壁关等了一年又一年的小哥哥,往后余生,只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周溢,你知道的,大夏国女子生性豁达,只要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名利和名分不过是过眼云烟,我不在乎这些的。”林昭然不想让周溢为难,朝中的老顽固不会同意将她纳入周朝后宫,皇后之位牵扯了太多人的利益,如果周溢执意为之,恐怕会重蹈上一世的覆辙,朝臣们一遍遍上书废后,最后落得个夫妻离心的下场。

    周溢脸色阴郁,他牺牲了那么多,从始至终不过是想跟他的公主站在一起,可到头来还是要委屈她,周溢的心里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他作为帝王,甚至作为一个男人,都感到深深的挫败。

    “我不同意。”他执拗的说。

    “你不同意那我就不进宫了,皇后的位置不过就是看起来尊贵,站得越高,就会被越多的人盯着,我才不想被人抓住错处说三道四,我不过就是西北的蛮夷女子,哪里高攀得上周朝礼仪之邦。”

    “宋九,停车,我要下去。”

    周溢:“宋九,不许停车。”

    林昭然站起身来要下车,周溢把她拽回来,圈在怀里,好半天喃喃一句:“我怕委屈你。”

    周溢攻打夏国与她为敌,沙场上她的父皇战死,母后自缢,这深深的伤害了林昭然,他不过是想让她在大周找回曾经的体面,可是,一切还是不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