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线那样温柔,蛊惑人心的成效,强过世上最浓烈的春毒,令他一时间全然无力思考。

    鼻尖萦绕着一GU清凉的气味,那是她脖子上被烫伤那块抹的药。

    裴逸不自觉地再度抬手,却发现自己看不见她伤在哪儿,不知该往哪儿m0。

    他无助地眨了眨眼。

    就像在噩梦中那样,无论他如何睁大双眼,都看不见她的样子。

    他呆滞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清醒过来。

    他不能跟她“一道”了。他太残破,太沉重,配不上纯净美好的她了。

    纪南星等了他许久,见他一直不说话,心里便明白了。

    他还是有太多顾忌,不愿意拖她下水。

    她这回没再生气,只松开他平静地起身下床,到书案前研墨掭笔,寻了两张花笺,写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字据。

    “万年堂纪南星与正钧侯府裴逸,X格不合,志向迥异,婚姻之约,就此作罢。虽已无缘,勿生憎怨,各奔前程,切莫惦念。”

    她转身向裴逸念了一遍,问:“你可还满意?”

    裴逸不出声,垂头玩味着“切莫惦念”这句嘱托。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纪南星在书案上翻到印泥,在两张花笺上都按了自己指印,又上前拉着裴逸的手,也给他按了指印,吹g了墨汁印泥,将花笺叠了叠,一张塞进裴逸x前衣领里,一张揣进自己袖中,转身道:“天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她拉开门扉,临行前又回头对裴逸道:“你记着,退婚书是我写给你的。”

    她重重地咬了“我”与“你”两个字的音,撂下这句话后,抬腿便走。

    裴逸坐在床边,听得她走出门去与人交谈,请人送她回万年堂。

    接着便是一阵g脆利落的脚步声,她真的走了。

    那张薄薄的退婚书上不过写了五十几个字,却重得好像万斤巨石,在他x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五十几个字就如五十几把长剑,将他这辈子都钉Si了。

    纵然是他求仁得仁,但他还是觉得x口绞痛难忍,合衣躺在她方才刚躺过的床上,止不住地缩成一团。

    纪南星被侯府马车送回万年堂时,已经是晚饭时分了,万年堂的临街门面早已上了板,只在侧墙留了个小小窗口,供人夜里急病求医的。

    纪南星跳下马车,将脑袋凑到那个小窗口前往里看。

    她父亲杜玄正站在柜台一角,垂头摆弄着一只药箱,母亲纪清和则在柜台里一边打着算盘一边数落道:“见过抠的,没见过你这么抠的,药箱的背带旧成那样了还舍不得换一根,这下子好了吧?直接啪唧断了,一箱子药全砸了!你倒再给我算算,这一箱药,跟一根牛皮带子,哪个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