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煜半躺在床上,挺着个肚子,旁边年轻貌美的姬妾衣裳半敞,露出细嫩皮肤,正靠在他怀中为他斟酒。

    纵使温香软玉在怀,伍煜仍是心烦意乱得很。

    马知州突然调任这事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马知州临走前还不忘再三叮嘱,让他和钱斌与这新来的知州作对,总归不能让宋炀发现马知州先前那些猫腻,拖到战事结束即可。

    具体该怎么做马知州也没说,但看他意思,必要的时候,他和钱斌怕是要替他背下那些罪责。

    该这么做吗?

    伍煜和钱斌也犹豫了很久。可想了想先前投进去的那么大笔银子,他们就跟有心火在烧一样,做不到壮士断腕,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替马知州做事。

    若不是冲着马知州身后的人,他们也做不到这个地步。

    钱斌胆子小,还特地问过新来的知州是什么由头。伍煜记得,马知州当时神情颇为不屑:“不过就是京里的一个破落户,运气好,祖上承了爵,到他这一辈早没落了。这回若不是鹬蚌相争,何至于让这小子得了利。”

    钱斌听了这话,仍是半信半疑,他们想求富贵不假,可又不是蠢人,生怕被骗去做了冲锋陷阵的傻子。

    马知州给气笑了,道:“若他背后真是那位,你们也不想想,就你们这水准,配处理这事吗?倒时反倒误了殿下的大事,我找谁说理去?”

    马知州这么一说,伍煜倒是放心了,这事处理不好,他和钱斌或许第一个倒霉,可马知州也跑不远,想来新知州确实不涉派系之争,只是个刚好插进来的倒霉蛋。

    伍煜这么多年下来能在青州屹立不倒,甚至捞出个身家巨富,自然也有过人之处,想要糊弄宋炀这种不知世事坎坷的少年人还是手到擒来。

    他只是惯于谨慎,担心这少年人也有什么出乎意料的手段,让他们临到头了反倒晚节不保。

    宋炀上任这一个月来,倒也有些动作,可都不见成效,行事间不算太有章法。钱斌成天让人盯着知州动向,一来二去,渐渐都不担心了,觉得新知州就是个糊涂蛋,稍稍为难他一下,他就要晕头转向。他们只要趁着佯装卧病在床这一两月,让人将假账本做得天衣无缝些,之后便可出关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伍煜近来总有些提心吊胆,感觉宋炀憋着什么大招没出。有时半夜都会被魇醒,恨不得宋炀快些出招,不管是好是坏,起码让他心里落个踏实。有被他宠爱得不知轻重的姬妾同他玩笑,说他这是做多了亏心事,怕冥冥中有报应,才这么心慌。

    换作平日,被美人这样说两句,伍煜非但不恼,还要笑嘻嘻地凑上去,同人做些快乐事。可那一日,他一听这话,便雷霆大怒,立时让人将那姬妾拖了出去,衣服都没给人穿,硬生生让她受了三十大板,腿都给打烂了。现下那姬妾被关在自己房间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报应,什么报应?

    如果有报应,他就不会有今日。伍煜就着美人的手,喝了一口温热的酒,感觉心中那些烦忧总算压下去些,还来不及同姬妾狎昵一番,便听见外边有人急匆匆地跑向内院。

    “老爷,出事了!”

    来报的人停在门外,语气中满是惊慌。

    伍煜立时将姬妾推开,也不管人差点撞到床头,自顾自穿上衣裳,道:“还不进来!”

    一旁的姬妾与下人也习惯了,立时收拾好悄然退下,只留报信人与伍煜在房中。

    伍煜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还算镇定:“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回老爷,城外来了一支甲军,粗略算起,有一千人,是州中巡检兵甲数量二倍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