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说完这句话,看着文羡卿迟迟没有回过身的背影,却莫名在这个擅自逃婚还女扮男装的丫头身上察觉到一丝低沉。文羡卿许久没说话,阿朝以为她不会再开口了,站起来收拾打算出去,却听她有些落寞地开口,像是在自话自说道:“可那不该是我的人生。”

    阿朝没有走,他拿着水壶看那个女子的失落仿佛只有一瞬,快得只有他才能笃定那不是错觉。而后文羡卿恢复惯常的平静沉稳,睁大眼睛看他,似乎她自己都没察觉她现在的目光有些无辜。文羡卿轻推他,“行了,走吧。”

    “喂,告诉我你的名字呗。”阿朝本来整个人已经走出去了,忽然回头抱着门框对她说。

    文羡卿看着他露出的半个脑袋,嘴角动了动,“文献,你叫我文公子就好。”

    “文献。”阿朝轻松攀上船舱,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个名字,“倒还是省得那卿卿二字最为好听。”

    文羡卿藏匿的船舱在船肚的最角落,寻常除了点货的伙计,很少有人会来这潮湿阴暗的地方。文羡卿堆了三个箱子,在上面小息了片刻,那个馒头不管饱,文羡卿睡醒后仰面朝天,一口三叹,寻思要不要混出去弄些吃的?

    正当她在心中思考,在这旁人不会轻易来此地的时刻,门忽然被人推开,在这幽静逼仄的仓内,发出刺耳又明显的锈轴转动的声音。文羡卿听到声音立即翻身下地,向内里藏得更深,靠着货箱警醒起来。

    “文公子?文公子?”

    是阿朝又回来了,还在试着寻她。

    文羡卿微敛眉毛,没有动。

    阿朝盯着角落那处,嘴角玩味,继续假意不知其踪,喊着她的名字。似乎是发现她不在这里,小声自言两句:“不在?那,这吃的就放在,放在这里好了。”

    “阿朝。”那阿朝转身要走,文羡卿适时出现。

    “哎,文公子你在啊。我刚才喊你好几声,以为你出去了。”阿朝欢喜地向她走来,手中捧着小盒发着食物的香味。

    “刚才没听见,你来这里做什么?”文羡卿走出来,撩开发尾,近一天没洗漱,她现在身体难受得狠。

    “给你送些吃的,你给我的钱太多了,我想着给公子再做些什么。”

    文羡卿对他递在面前的事盒不为所动,兀自从怀中掏出一只浅绿色绣帕裹起的一团,摊开来里面盛着几只精巧的糕点,阿朝凑近,看着那模样晶莹剔透小食十分好奇。

    文羡卿坐在箱上,捻了一块又将剩下捧在手中递给他,“随意吃点,我带的不多。”

    阿朝借着她的手也拿了一块,毫不犹豫地放入口中,仔细品了品赞道:“果然好吃。”

    两个人分了那不够果腹的糕点,文羡卿团了团废弃的手帕,走到船舷边推开窗户随手抛下,“行了,你将吃的放下吧,银子给你就给你了,下次不必再带了。”

    “你不吃了?”

    文羡卿却说:“你不必再来,我自己想办法就好。”

    等阿朝被她打发离开,文羡卿打开食盒,里面装着几道小菜并羹汤,茶点,还有一道大菜冒着氤氲热气,最下方水壶中细心的装着可饮用的清茶。文羡卿用筷子一道菜挑了一口放入嘴中,心里寻思:这船上的伙食倒是不错。然后忍着饥饿不再贪恋,果断放下,走到另一边来回逛着打发起时间来了。

    本来,文羡卿是打算今晚自己上去弄些食物。这船颇大,载地不止祁家一家,说不定她还能寻到方法得了身份光明正大的度过这几日。她回头看了眼已放凉的食物,感受了一下身体似乎没有异样,这才放下心坐在一边大口吃了起来。

    可架不住有人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