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醒着,并迎合她的目光的信璨,反复看了看直到确认她不再醒了,这才舒了口气。一直被人盯着,大概是这火烧得太旺了,身上脸上热得狠。

    信璨轻轻站了起来,从身上摸出一瓶药粉,闻了闻,这才将她的一圈都撒上了。随后他摸了一块小石子,放在手里颠了颠,寻思着弄些吃的来。

    文羡卿睡得很熟,他确认了一会,这才一个纵身,施展轻功,衣诀登时消失在了眼前。

    梦里似乎又见到了那个人影,着一身黄衣。文羡卿看不见她的脸,只知道那个姑娘背对着她,很落寞的样子,立在死潭边,似乎近在咫尺,却触之不及。她试着向她跑去,却总也无法靠近,她急不可耐地想去抓住她的衣袖,抓住那个下一秒就要跳下去的人。

    这让文羡卿即使在梦里又忽然忆起了她初来到这里的场景,无限追寻中,那处将她送到这里的水洼忽然出现,紧接着水波荡漾,叫嚣着向她席卷而来。她没能抓住那个姑娘的手,在最后一刻,那个人将要转过头来,明明只要抓住她,只要制止她,所有一切的开始,都会结束。

    可她没能握住那个女子的手,没能倾听到她的苦衷,仿佛重启一般,她又是一脚陷了进去。

    文羡卿猛得从梦中惊醒,后知后觉只是一场无端怪异的梦。她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细密的汗水竟铺满整个额间,衣角略过鬓边,她这才看到,微弱的火焰旁,早已空无一人。

    心霎时提到胸口,文羡卿还未来得及惊慌无措,一旁忽然罩下一个硕大的人影,那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她身边。

    “呀啊啊啊——!”文羡卿登时大叫,惊起一滩飞鸟。接二连三的惊吓另文羡卿顿时抽了力,面色惨白地滚到一旁。

    信璨手中提着半只看起来被烤过黑得色彩斑斓的禽类,不解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她虚弱无力地捂着胸口,喘着粗气用眼神无声地控诉他的行为。他开口,缓解现今的尴尬,“吃吗?”

    腹中阵阵饥饿,文羡卿心跳逐渐平稳,她嫌弃地看着他试图转移话头,可那烧…鸡?虽是看起来令人节食,但散发的焦油香还是飘到了她的鼻子里。

    文羡卿没出息地吞了吞口水,只怪她太饿了,毕竟一天多都没吃东西了不是。

    烧鸡还冒着热气,应该是刚做熟没多久,信璨撕下一条,放入嘴中,向她用最矜持的行为做最竭力的解释,“只是看起来不行,先将就一下吧,今天应该就能到村庄了。”

    见他吃了一口,文羡卿盯着那半只烧鸡,开口道:“没关系,我有些饿了,多谢。”

    信璨将所有的都给了她,只是简单说了句“已经吃过了”,就又站在一旁,双手抱臂靠在树上不知思考着什么。

    文羡卿不知道他是哪来的手艺,荒郊野岭,捉了类似野鸡的东西。不似家禽,嫩而不腻,焦皮下锁住所有的肉汁,松脆鲜黄。整体也是用特质的香料腌制透彻,每一块浸过油花,入口生香。文羡卿正吃得开心,忽的就听他在一旁半是询问,半是确认:“你在害怕。”

    这一顿吃得着实毫无形象,文羡卿嘬了一口,装傻道:“做了一场噩梦,自然害怕。”

    “我以为你会害怕的是人。”他低下头,装作不在意地将火焰挑地更旺。

    文羡卿大口咬下一块,含糊不清地说:“露宿野外,身边还有个高手,有什么怕的。”

    “你梦见了什么?”

    半明半暗里,信璨没由来地觉得,这个人似乎很不真实。她却依旧语气轻松道:“第一次见血,人死在面前,有些忘不掉。”

    他问:“后悔了?”

    “不,不会。”她忽然抬起头,眼睛睁地闪而明亮,回答地亦是模棱两可:“只是从未想过,这里居然会是这样的世界。我原想过兴许不会简单,却也从未想过这样残忍。”

    她这样说,信璨也没再问,只是观察着她潜意识里抗拒自己的行为,想了想,还是没有再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