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电话里依次确认过还没到场的三个学生的行程,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松阳招呼着在场的三个学生一起提前为火锅聚会做准备。

    桂把上次用过的电磁锅在暖桌上架好,锅底烧开;银时把餐具和食材分盘摆好,各色食材摆了满满一桌;高杉又去了趟后院,回屋后手上提着两瓶造型类似酒瓶的果酒饮料——会有未成年的场合毕竟不适合饮酒。

    这阵子滴酒未沾的银时连不含酒精的饮料都看得眼馋,两眼发直吞了口唾沫,努力把视线从瓶身上移开,高杉讥笑似地嗤了一声,自小不对付的两个男人因而又斗起嘴来,习以为常的桂在一旁劝架。

    一手拍一人肩膀,他一本正经道:“你们俩可都是老师的男人,要相亲相爱和平共处,别给老师添麻烦知道吗?”

    听得一清二楚的松阳:“……”

    尽管是事实,“老师的男人”这种称呼从唯一对自己只有师生情的长发学生嘴里说出来,她这个做老师的莫名感到羞耻。

    正值落雪的季节,松阳把雪见障子拉开一小半,看见天空中零星地飘舞着洁白的雪花,四处银装素裹,铺满一院子的雪地上印着几行通往廊下的脚印,比记忆里的学生们儿时的脚印大了一圈。

    不知为何,听着屋子里的热闹声响,有种令人感慨万千的错觉,好似那十多年的离别从未存在,她从未与这些孩子们分开过,日复一日陪伴着他们从少年长成了大人。

    但也只是错觉。去年冬季初雪的那天,她还被关在江户城那间寂静的院子里,被那个男人……绿眸一黯。

    只要一想起与自己双生的那人,果不其然心情会瞬间变糟,虽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他,不要再让他干扰到自己的生活,思绪却很难控制。

    这阵子,她没问,胧也不会提起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现在……

    “老师在想什么?”

    肩上披了件厚羽织,松阳回过神,转头对上为她添置衣物的紫发男人略显担忧的目光,换出平常的笑容来。

    “没什么啦,就是在看雪而已,积雪要是再厚一些的话,很适合打雪仗呢。”

    边说着,她顺手给听话地穿上里衣的男人把敞开的衣襟拢紧,边习惯性嘱咐,“晋助还是要注意保暖,多穿点衣服喔。”

    “老师自己也是,站在门口吹风会着凉的哦。”

    受寒意侵扰有些失温的双手被男人用温热的手掌包裹进去,一边为她取暖,高杉还心疼地亲吻着她微凉的手背,松阳耳朵一红,下一秒感觉到后脑勺有道幽幽的注目。

    回过头,望见紧盯这边的一颗酸得冒泡的卷毛脑袋,她不禁“扑哧”笑了出来,那点不和谐的小情绪也随之抛却脑后。

    桌上布置好了,再过片刻,门外又响起了踏过积雪的足音。稍微令松阳有些意外的是,这次胧是跟着信女和澄夜一道过来的,大抵是在城里遇上了便顺路同行。

    “松殿下,我们来啦。”

    一身便服的澄夜难得一路步子迈得很文静,怯生生地拽着正和她说些什么的信女的衣袖进门来,见到屋内围着自己老师的三个男人,先乖乖行礼:“银时师兄好,高杉师兄好,桂师兄好。”

    其中她初次见面的那位师兄,据信女说是前通缉犯的攘夷志士头目,她好奇地观察了这个看起来相当随和还有点呆的长发男人几眼,然后径直往松阳怀里一扑,仗着年纪最小尽情撒起娇来。

    听这孩子嘀嘀咕咕地说还是有点点害怕同行的那位面上有疤的灰发师兄,边安抚她,松阳向看似有些紧张的信女和跟在后头进屋的胧打过招呼。桂跟着积极响应,并不在意来人按理来说全都与他立场敌对。

    从最初即是如此,只要加入他们的老师——名为吉田松阳的这个人门下,有她在,他们便没有任何分别,只是她的学生,亦只想作为她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