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泡乐文学>灵异小说>列国浮沉 > 第五章 生死相随
    萧忆苦笑:“也许下辈子,若我们还能遇见……”

    刘瑛突然握住了萧忆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他温柔动情地说:“萧忆,我愿退位。如此,我便是宋国一个普通的男人。我这个宋王一‘死’,你来玉都此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你也就不愧对齐国的亲友故人。你我携手离开玉都,离开宋国。九州之大,还能没有你我的容身之处!”

    萧忆震惊地看着刘瑛。

    刘瑛说:“我宋国刘瑛,今日在齐王和齐王后的墓前,求娶你们的女儿,萧忆公主。她若愿意嫁给我,我会退下宋王之位,与她携手江湖,做一对鸳鸯眷侣。她无愧天地、无愧故国、无愧父母亲人,唯独愧欠了她自己的心。”

    萧忆想抽出被他握紧的手,但他的力气很大,她根本无法挣脱。

    刘瑛凝视着萧忆,希冀地问:“萧忆,我若退位,你愿嫁给我吗?”

    萧忆挣扎的手忽然没了力气。她愤怒地问:“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死都不能令你畏惧?为什么对一个杀你的刺客这样百般温柔?为什么让我杀你却又让我爱上你?为什么放我走却又让我不忍离你而去?

    刘瑛苦笑着反问:“你又为什么这样对我呢?为什么让我早早就听说齐国有个才貌双的公主,让我十年前就动了求娶你心思?而为什么你又消失不见,让我在九州之内寻寻觅觅,就是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那一年,也依旧没有断了寻找你的心思。为什么让我在繁京的舞馆里看到陈国第一舞姬柳腰姑娘时,就想赎她出馆,可是那时我自知命不久矣,赎她出来又将她安置何处?还不如让她在陈国寻到自己的如意归宿。为什么登基之后,我又想到那个柳腰姑娘?于是暗中给陈国国相透露口风,说宋国新君后宫空虚,说他听说陈国第一美人是繁京的柳腰。为什么齐国萧忆和陈国柳腰竟是同一个人?为什么我喜欢的女子,反反复复,前世今生,都是你?”

    萧忆早已泣不成声,太多的为什么,只恨命运弄人!

    刘瑛揽住她的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让她的眼泪淋湿他的衣襟。他稳了稳心绪,娓娓道来:“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我想放你走,却始终放不下?在陈国繁京,我是个病歪歪的人,配不上你也就罢了,可是如今,我是坐拥整个宋国的宋王,你是陈王献给我的女人,你是行刺我的刺客,我却还要忍心送你走。我一遍一遍告诉自己,送你走,于你是最好的,总有人能给你安稳的一生。在陈国,我这么想,在我自己的宋国,我居然还是这么想。我已经死过一回,上辈子不能随心所欲,这辈子还要委屈自己吗?我本想悄悄目送你离开,谁知听到了你的心事,我便再不想压抑自己的心。也许有一日我会后悔今日的任性,但今日若不尽力留住你,我怕我们两个都会后悔一生。”

    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听着他坚实的心跳,萧忆鼓起了勇气:“我不走了。”

    刘瑛轻声问:“你说什么?”怕惊走了刚才那微如落花的声音。

    萧忆靠在他的肩上,缓缓说:“我总想着,我这一生就会草草了之,等报了国仇家恨,我会孤单地死在宋国的天牢里,这就是一个亡国公主的宿命。我从不敢奢望爱情。在繁京舞馆时,曾有富家公子出重金为我赎身,也有游侠愿拼命带我逃离舞馆。我拒绝了他们的盛情好意,因为我知道,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报仇,他们想要的终生厮守,我给不了。直到遇见你,行刺你,让你中了九州之内最狠毒的相思蛊,我觉得我的目的完成了,可是又高兴不起来,反而陷入无穷无尽的痛苦。我刺杀你,你居然不动怒,还喂我吃饭,给我讲故事,特意挑选后宫清净的日子让我故地重游,还替我安排好离开宋国的一切准备。我本想就这样离开,却心里愧疚,忍不住告诉你,你中了相思蛊毒,想着这样你便会把我打入天牢,这样我心里也能好过一些,可是没想到你居然只是笑笑,说死对你是一种解脱,好似我为你做了一件善事。我不去楚国了,就留在你的后宫,陪你一起死。你了了我的心愿,我也如你所愿。”

    刘瑛说:“我不希望你是因为愧疚而选择我。安泰的马车就在桃花林外,你现在要走,还是可以走的。”

    萧忆擦干了眼泪,明眸透亮,笑对刘瑛说:“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

    “因为什么?”

    萧忆轻抚着刘瑛的衣襟,说:“因为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去往楚国的马车上,宋韵问安泰:“安大哥,我们真的不等柳腰了?她不会遇到危险吧?”

    安泰说:“大王吩咐,我们的马车不能在南郊停留太久,否则引人注目,到时候你们谁都走不了。忆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大王也给了她通关的文书,她随时可以去楚国找你们。”

    马车中的三姐妹面面相觑,却已经隐隐知道,忆公主可能是被宋王留下了。

    永泰殿中,宋王挑灯夜读,萧忆打扮成宫女的模样,坐在一边大胆地端详着她眼前这个在烛光下熠熠生辉的男人。也许下一刻他就会毒发身亡,但只要这一刻还能相守,她就不畏惧,因为她会与他,生死相随。

    刘瑛放下书简,含笑道:“忆儿,你再这样看下去,勤政如我,也要变昏庸了。”

    萧忆噗嗤笑了。跟他在一起,她时刻都是开心的,好像把一辈子的笑容都攒到了这几日里。

    刘瑛指着案前的琴,说:“忆儿五岁善琴,不知今日在下可否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