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冻失败十五
四十一
凌灯，难得我还能记得他。
人如其名，活的光彩死得快，烧成灰烟，被扬出了天界。
他本是文曲星君的书案上，一盏亘古长明灯，陪着主人撰写文运，传播雅性。
十年前，在星君的寿宴上，一只将死的凰羽蛾停在灯芯上，被淡紫色的火焰吞噬了神识。长明灯借此得道，幻化成人。再被星君在额前画上一笔，开了灵智，赐名凌灯。
前世里，我与凌灯有点露水相逢的缘分，只见过三四面，便把这孩子古井般的紫眸刻在了心底。
他是万里挑一的天才，无论多难的法术，稍作练习就能学的出神入化。彼时战事稍歇，魔界与天界议和谈判，我们几个武神都能稍歇一阵，有时间教导新生的小神小仙，便凑了个拜师会，挑挑徒弟。
凌灯想要选我，故提前一日来琼英宫拜会。而我早以路晖的兄长自居，所谓选徒不过是走个流程，人选早已注定。
我亲手给他泡了茶，没用法术，以表歉意。小孩流光溢彩的眸子渐渐蒙上阴霾，掐着茶托的边，生生弄出了几道裂痕。
“您真的不可以考虑选我吗。”凌灯眼神慌乱，“我很乖，很听话，也会伺候人。我，我学东西很快的，星君都说我有天资，能过目不忘，一定不会辜负上神的教导。”
我再次强硬地拒绝了他。心中腹诽，看着不傻，怎么就认了死理，别是让人骗了。
“给我当徒弟很亏的。”我见不得漂亮孩子抽抽搭搭地哭，蹲下身，学二殿下从前的模样，用拇指侧面把他的眼泪刮到手心里。“我呢，三天两头要出去打仗，回来了也是在养伤。而且我还自私没耐性，像凌灯这般优秀的徒弟，如果学有所成的太快，会惹我嫉妒的。”
四十二
毕竟老帝君教导我时，没少费功夫。我没江饶雪悟性高，纯靠课后苦学撵上进度。
他课业完成的早，便在猫在屋里玩雪，还故意开了半扇窗，看我扎着马步背药灵仙方原理。
“褚已，你背窜行了！”
江饶雪扔过来了一团松散的雪，悄悄提醒道。
有十之八九的概率，是他想骗我动身翻书，破了师尊的保持不许动的禁制，重新计时挨罚。但我又下意识觉得这家伙靠谱，真是我背错了，明儿还会挨收拾。
“我给你念吧，第三章的第五段，雪泽以西，有寰宇初破之怨，噬魂食骨。当以南明境，霜林晨露濯洗，以祛怨气。”
他每读一句，都留了时间让我跟着念。又细细解释了每种灵物的来历和关联，旁征博引，比我自己死记硬背成效好多了。
然而我的感激在次日烟消云散，师尊吹胡子瞪眼地读我交上的药方作业，险些没气晕过去。
“南明晨露和那怨气同根同源，你怎么想的，能用它来解毒？还有这个，五行相克啊，还沾着十六反。”
我被老帝君狠狠收拾了一顿，先是用玄冰锥打手心，再是用受伤的手撑着，单臂倒立在堂下抄书。江饶雪脚步轻盈路过，见状，抿着嘴偷笑，“谁叫你回去连书都没翻一下呢，活该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