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扯到大笨蛋的往事上看起来特别突然，出乎意料到好像她在发神经，其实并不然，那天被困在混沌领域内，听着它碎碎念的时候她就在意上了……那天，听到那些话的时候……
“我看过你内心的黑暗，那些蝼蚁，无能之辈，被他们恶意中伤、排斥、视作异物……你所掩藏的怒火、怨念，足以将整个秩序都拖入深渊，碾碎、瓦解、吞噬。”
那句话好像是这样说的来着，让她十分好奇大笨蛋的心绪，究竟是何种幽深的黑暗才能让混沌概念体都说出这样的话。她相信当时有无数人与她一样都很好奇——也许是因为混沌领域展开时，混沌概念体的力量针对着他的原因，困在混沌领域内的她迷迷糊糊听到了一些极其幽深黑暗的低语，那是不同于混沌概念体的声音，是一道倾诉着无尽的怒火与癫狂的声音，但是又极力压抑着。
那会是他的声音吗？深埋在心底的，不愿意透露出来的声音，不愿让其肆意增长，也永远无法释怀——因人而起的逝去之物的仇恨，即便事情起因已经被抹消，随着时间推移也无法完全沉淀，听着就像是在折磨自己一样。
因为没什么可以在乎的，所以不经意间在乎起一些事情的时候，会选择燃烧自己的星火，将那一道光倾注在其身上，是为关注，也是庇护——星辰之光的指引，无声无息。
“大笨蛋的心思太好懂了，完全没有掩饰。”源空叹息念叨着，忍不住嘟囔，“但是也太过于复杂了，完全摸不清楚。”
“这就是他作为‘代行者’和‘启明星’的宿命啊，将那些复复杂杂的心绪完全代入后者中，是不是觉得，一切打着问号的地方都迎来了一个答案？唔，不说全部问题的答案吧，至少解释了七八成。”辉晃了晃脚，把手中的杯子扔出去，看着它在半空消散变成能量，长叹一声，“会钻牛角尖的哦，枫这家伙，尤其是这一轮事情——百亿年过后他再醒来之时，咱可能还得给他开导开导。这事儿已经绕不过去了，看他那样子，应该会把自己卡死在史上最厚的南墙里。”
“想不开吗？不至于吧？看他心思活跃的样子，应该不至于……”
“这就是你所不能理解的‘复杂’之处了呐，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一件事落幕了，而是宣告‘六个半纪元’这一段时光，以及‘秩序与混沌战争’这一件事结束了，落败了——于此倾尽心血的枫，绝对会在这个问题上一路撞到底，然后……渐渐变得越来越疯狂，直至完全无法控制为止。”
目送最后一批虚空游弋小队进入传送门，辉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转过头望向虚空：“也许，你们会见到枫在战斗之外的疯狂面，到时候可不要被吓到哦。”
源空想了想，她觉得自己平日里好像也没少见了，那六个半纪元内不在战斗的时间里，也经常能看到大笨蛋使劲折腾自己的样子，那种情况应该已经足够神经病了吧，应该没有更加神经的做法了吧？
看到这丫头转着眼珠子想什么的模样，辉耸耸肩：“总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给你打一剂预防针，免得控制不住表情。反正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就等一百亿年倒计时过去，等着枫劈头盖脸砸一大堆东西下来，然后巴拉巴拉各种疯狂和……更加疯狂。”
“就算如此，好像也没什么能做的？”源空捏着自己的头发，感觉不是特别明白，就算逼疯自己……可能做的事确实没多少啊。
“唔，那是你我的视角来说，但是对于枫而言就不一样了，他进入的‘疯狂’状态那是完完全全无所顾虑的状态，即是说，以往被打了个叉的计划、方法等，都会在此时统统被抬到台面上来，而且，没有任何人拦得住。”辉绕着塔顶转了一圈，跳到下方内部，靠着墙壁转过头看向源空，“而且有些计划、条件是可以互相补齐予以执行的，没有条件都能给硬凑个条件出来——总之到时候就很那个咯。”
“能做的事对他来说还有很多，而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辉长叹一声，声音低沉有几分空洞，“不过是为了延续这六个半纪元的事情而已。”
“这方面的事情上，我们都输不起啊，拼上了一切输了就没了，一切就都玩完了，惦记着此事的枫更加输不起——你看他打起来，
打到最后大喊一声‘撤退！’，那声嘶力竭的模样，我都以为他真的要带着满腔的怒火与怨念撤退了，结果转过头就给来了个退场的终场烟火，这真是……就很……嗯，就和他说的一样，以死为终结，虽然那场烟火放不放对他来说结局都一样，但是放了就是表明态度嘛。”
“而有时候，这个‘态度’所映射出的本质就能说明很多很多事情。不过这些事现在说还太早了，太早咯，这些麻麻烦烦又要人命的事情，就等枫回来了再说吧——说句实在话，现在的我们，可是啥也做不了。”
他又叹了一声：“有关‘终场’、‘残局’、‘救场’、‘不择手段’方面的事儿，我们都没枫那么精通——想也没他想得多，一般而言不会有人还没开打就开始想救场的事儿……大概。”
“算了算了，不扯了，等他回来再说吧
。”源空听他说完这一句话然后高举右手，缓缓打了个响指，念叨道，“咱要做的事儿就是监视好虚空，盯死冥界，别让局势更加恶化，再准备好各类情报，静候枫的回归，以上——就让时间，进入快速流逝的环节中吧！”
时间这种玩意，需要的时候不多给两秒，甚至还会偷走一部分，等有些事已经变成既定之事实时，又会猛地往她们兜里使劲塞——说法多少有点耍无赖，但是她的直观感觉就是如此。
回来后她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她们能早一年，或是早一天时间进攻，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这是一个没有意义的话题，是谁也没法回应的问题，大笨蛋他们选择了那天进攻，就证明于那时候的条件而言，那个时间点是最好的时机，至少是大家状态最好的时间，于是，她们进攻了，尽管最后所得的结果让她们很难受，像是被宣判了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一样。
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