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流深站在院中打量这个“阴宅”。

    其实就是一户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小院,初听叶枢说他的母妃葬在山边,是皇上命人辟出的一块地界时,她脑补出来的是个山岭叠翠风水兴旺的洞天福地,或许还有个什么亲笔题写的XX居、XX阁、XX斋之类遥寄相思的赐名。

    想不到除了风景秀丽之外,别的一概没有,别人提起这处,不过就是“晏贵妃的陵寝”,与“晏卿的家”表意如出一辙,除了它本身是个住处之外,没有被赋予任何多余的意义。

    晏卿,便是这素未谋面的婆婆本名了。

    许流深脑中突然闪现个念头,刚才跪拜时紧张,除了瞧见贵妃名讳没在意别的,现在想起来有些问题,那牌位上写的是什么来着?

    不是年代谥号,也没体现贵妃身份,只不过是寥寥几个字。

    爱妻晏卿之位。

    谁立的,一目了然。

    这个发现叫她心里一沉,竟有点心酸。

    脖子上一热,男人出来把手放在她后颈上,“想什么呢?”

    她回身眼神压抑的看着他,“我在想,你父皇其实可能很爱你母妃。”

    “咱父皇,咱母妃。”他纠正道。

    “嗯对,我口误。”许流深承认。

    叶枢不怒反笑,“你怎么看出来的?”

    “一个杀伐果断的君王,不可能费了那么大劲将母妃葬入皇陵,却偏挑了这么个偏僻的地方。”

    “这地方看似简陋,其实贵在真实,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没有丁点宫中用度的痕迹,就连鱼都是小河里随处可见的,若是换条锦鲤进去,反倒破坏了整个景致,显得不和谐了。”

    叶枢含情望着她口若悬河,既不说对错,也没插话打断。

    “你说母妃不喜富丽堂皇,你说父皇不修地宫是迎合她的喜好,可是我总觉得,”她偷偷打量他一眼,“我总觉得,父皇根本是在用这种方式弥补母妃,远离皇室那一片陵寝,是不想叫那些人那些事再扰了她的清梦,既想放她自由,又不舍远离,于是将她安置在皇陵之中最远的这里,大概是他唯一的折中办法,也是他最大的妥协和退让……吧。”

    她说到最后觉得有点底虚,这是在□□裸的妄议天子。

    “你说的对,父皇真的很爱她。”叶枢低沉的声音响起。

    “母妃是父皇南下私访时结识的女子,最初父皇没有表露身份,后来珠胎暗结了,就被一道圣旨带回宫,直接封了贵妃。”

    叶枢撇撇嘴,暗指他自己就是那个“珠胎”。

    全天下的人都觉得贵妃是撞了大运飞上枝头,可只有皇上知道,她根本就不想跟他进宫,不然也用不着用圣旨和她腹中胎儿软硬兼施带她回来。

    “你知道为什么我是皇子公主里最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