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就像一匹柔软易碎的丝绸,辛娆要做的,只不过是撕开一根线头而已。原本还需要筹谋多时,珍妃却非要不知死活地撞上来,倒是省去了辛娆的许多麻烦。

    毕竟一个好的开端,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珍妃的身体刚有好转,还没来得及继续“发功”,吴美人就双膝跪地,声泪俱下地告发了她。

    珍妃是如何找上门来,用灵玉公主做要挟,让她偷偷给玺沅的茶杯里下毒,又许诺了什么好处,每一件事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珍妃姐姐说,在见龙山上她险些害死玺沅,又差点伤了公主,正好借此机会给自己脱罪,还能博一个好名声。臣妾真是一时脑子糊涂,为了灵玉公主才不得不这样做,请皇上责罚臣妾一人,不要牵连到灵玉!”

    听到这番说辞,辛娆都笑了。到底是独自把公主抚养长大的女人,表面看着温温柔柔,该心狠的时候一点都不手软。

    先是干脆利索地在玺沅杯子里下毒,事发之后又当机立断,把罪责一股脑全推给了珍妃,自己成了为女儿不得不委曲求全的好娘亲,让李封炎不忍心责罚她。

    胆子这般大,又这样果决,若是生一副好皮囊,恐怕也是个强劲的对手。

    李封炎听闻此事后,极为震怒,立刻下令彻查。

    辛娆坐在檀香木椅上,擦擦嘴角的避子汤,心中快意极了。珍妃怕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几天前还毕恭毕敬的吴美人怎么突然背叛了她。

    “此事若真是珍妃所为,那可真是险恶至极。”

    “没错,构陷皇长子的罪名一旦坐实,便再也难以翻身。松酒你记住,这人啊若想做坏事,要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松酒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明白一定是自家娘娘从中助力。她细细观察着辛娆,心中思虑万千。

    以前她不明白,下奴司的苦役那么多,辛娆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自己。她自小在丞相府长大,即便进了宫也一直在先皇后身边,几乎没多和外人接触过,更别说这个来自秦国的异域公主。

    她想,或许是好心,或许是缘分。

    时日渐长,她越来越明白,自家娘子做事从来都是筹谋多时,思虑周全,哪里有“缘分”一说?

    去下奴司,就是要救她。

    可是,为什么?

    看着看着,眼前的身影开始模糊。松酒不是没有想过,李辛娆身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来离宫半年多了,那么多个瞬间,面对着李辛娆,她都觉得是先皇后回来了。

    李辛娆和先皇后,虽然从长相到身段都相去甚远,可隐隐约约地,她总觉得似曾相识。

    在一个人身边待久了,即便忽略她的样貌,忽略她的为人处世,依旧能感知到些熟悉的东西。

    这些东西,在先皇后身上有过,在李辛娆身上,也有过。

    “难道是先皇后死得冤屈,又投胎回来了?”松酒偷偷想,随即笑着否定了自己,“怎么可能,哪里有这么荒诞的事,分明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先皇后性子柔软,虽然未出阁时是调皮野蛮了些,可当了皇后之后,便忍气吞声,一心只为大局着想,若是最近这些事发生在她身上,她一定是要跟松酒诉苦,再大哭一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