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建忠的事后，伏昭原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警惕心高到她自己都快神经衰弱，走在路上都会忍不住频频回头，关在家里的时候，更是睡前少说要查三道门锁。至于开门这种事，那当然是一定要在猫眼里看个分明才肯去解锁的。
今天如果不是笃定奚衎会来，她绝对不会想也不想就开门。
一看门外是个陌生人，伏昭下意识地就想关门。
“你好，我想问一下李晓明在这里吗？”
老人坐在电动轮椅上，表情淡然。他看上去很老，戴着一顶小帽，小帽下面是稀疏的白发，白发下面是松弛而布满老年斑的皮肤。他的眼睛很浑浊，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像是拉纤时绳子在船舷上磨的声音，听的人实在有点不忍心。
伏昭捏紧了拳头，一边背过手，偷偷拿起鞋架上放的刀，一边强自镇定：“李晓明不在这里。”
“这里不是4栋A单元7-2吗？”
“不，”伏昭强迫自己表现出和善的表情，“这里是3栋A单元7-2，4栋在对面。”
“这样。”老人点点头，“不好意思，打扰了。”说完，老人一摁轮椅上的按钮，操纵着轮椅离开了。
他操纵得还算熟练，伏昭有些不忍，可看看空空如也的楼道口，又实在不敢出去。直到老人消失在了电梯里、出现在了楼下、被一个等候在那里的保姆推走之后，伏昭提着的那口气才算是送下来。
有人照顾就好，伏昭想。
伏昭所住的小区，整体安保还算不错，但真要精确到各幢楼就难说了。平时街坊乡亲要是遇上恰好有人来，一般也会习惯性多等一下。不属于这幢楼的人进楼，是很正常的事。
伏昭也没把老人的出现放在心上，只是告诉自己以后要提高警惕——这次是老人，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十分钟后，门铃又响了，伏昭这次学精了，先看猫眼再开门：“这是什么？”奚衎一边走进来，一边好奇地读出门边墙上便签条的字：“开门前先看猫眼，开门前先看猫眼，开门前先看猫眼……之前没这张纸啊。”
“一个人住，不能随便开门嘛，”伏昭给他拿拖鞋，又给他倒好早上泡好的茶，“怕忘了。”
奚衎深以为然：“确实是该保持警惕。”
奚衎租给伏昭的房子是很小的一居室，厨房和客厅之间只有一个简单的隔断。他一进屋就直奔厨房忙碌，伏昭怎么喊都没用：“你看电视吧。”奚衎说，熟练地从带来的大包小包中把拔好毛的鸡拎出来，“我做实验。”
“那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这就是做实验，你是小白鼠呢。”奚衎剁鸡剁得当当响，“小白鼠等会儿得受累，要是不好吃，您多担待。”
“你这跟我说相声啊！”伏昭吐槽他，边打开他旁边的菜袋子，帮他打下手。
奚衎不做声，颧骨却自顾自地上升了。
一个打下手，一个做大厨，饭做得还是挺快的。伏昭正想趁机多偷师点做饭的技术，于是还把手机拿来了拍照加录像。奚衎也不管她，由着她拍，只是说：“稍微远一点啊，小心油星子溅着。”
“你那么近都不怕。”伏昭边拍边说，恨不得把奚衎抖酱油瓶的手腕角度、抖的次数都拍得一清二楚，整个人都快钻手机里去了。
“我是练出来了才不怕，”奚衎换了左手拿锅铲，把右手举起来，“喏，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