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办完离院手续,我开车载着郁榕回家。路上,我尝试和我哥商量把公司最近的事项转交给我处理。

    或许是因为郁榕正在吃蛋挞的缘故,我蹭到了他的好心情加成。于是,我哥头都没抬便同意了我的提议。

    一心念着将这笔亏损补上,陪郁榕吃过午饭,我遂换了正装准备去谈生意。

    “小檀。”出发前,郁榕站在门口抱了我一下。

    曾经几年,我日复一日扮着乖乖在家等哥哥的弟弟,无论凌晨几点,耳朵一旦捕捉到楼底的车响,我会立即蹲守门口以便给郁榕一个熊抱。岁月流转,不知不觉,我已然长成了他。

    三分钟过去,我来到楼下。距车门还有几步远,我忽然心跳加速。遵循心底的指引,我扭头望向身后的楼房。

    这份预感没错——此刻,我们家的阳台凝缩了一小小身影。隔着扇玻璃,郁榕单手托脸,他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过了片刻,我哥突然捂嘴笑了。紧接着,我哥双手举过头顶,朝我比了个心。

    到达约定的地方,停稳车,我瞥见手机弹出数条未读消息。我首先打开置顶,不多时,郁榕的“路上慢点儿”映入眼帘。

    一瞬间,我的大脑不由自主闪跃出个腻歪的称呼。鉴于其内容过分直白,光是想想,我便觉整个人止不住地发烫发热。喉管把那两字酝酿到极致,可我几番按下语音键的预演皆以失败告终。思来想去,我最终给我哥发送了条纯文字版的“好,宝贝”。

    密闭的办公室里,我对面的男人一副标准外国人长相。金色的卷发拥偎着男人的颧骨,他开口尤其风度:“小郁总,请坐。”

    我简单地应了声招呼:“博尔希先生。”

    男人点头,随之,他推来本文件。翻阅毕,我刚要询问有关条款,余光一敛,却察觉男人一直在暗暗地打量着我。

    “小郁总,”男人全然没有被发现偷窥的尴尬,他反是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在读念我哥的名字时,男人的唇角稍微提高些弧度,那笑容也变得意味深长,“今天怎么不见郁总一起来?”

    “我哥身体抱恙,我代他是一样的,”我的警惕心绷起,“博尔希先生,如果您仍有什么想问的,不妨一次性问完。”

    “噢,我听说你们是兄弟关系,”男人递来杯茶水,那装茶的瓷杯设计别致,尖嘴儿处胜似一把匕首。顿过两秒,男人缓缓托出的后话粉碎了客气的假面,“之前有幸瞧过郁总的照片。恕我冒昧,小郁总跟郁总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吗?”

    话音落,我的耳畔不禁回荡起爸妈的叮嘱。攥握瓷杯的手指收束力度,我抬头注视男人裹掺玩味的双目。因不悦,我明显加重了语气:“当然,我跟我哥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这次合作未能谈拢,我在博尔希提供的文件中找出不少疏漏。瞧他诚意不够,此事终归不了了之。

    彼时,我尚不知晓博尔希的意图,直至半个月后他急切败露,警方在那张办公桌的桌底搜出了斧头与一排麻醉针,我才十分庆幸那日去的不是我哥。

    不过,具体种种均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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